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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七章事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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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瓏神情一怔,眼裏略有懷疑,“張三貴家的?”

一時間她想不明白葉鐘氏身邊的管事娘子有什麽事要來求見,估計是葉鐘氏遣來與她相商事情的,遂道: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
她一整衣裙坐好,輕呷了一口尚還冒著熱氣的甜湯,自打懷孕後她就喜歡上這味道了,正想得出神,聽到門簾處一陣騷動,遂擡頭看去。只見這張三貴家的穿著深藍色的襦裙,外面套了件頗厚的褐色玄邊鑲金絲的冬衣,頭發梳得一絲不茍,戴了朵珠花,袖口還露出一雙絞絲金鐲子,這穿著頂得過小戶人家的主母,可見這府裏的管事娘子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。

“張大娘,坐。”

這人是葉鐘氏面前排得上號的,她斷不會為難她給自己招黑,所以還是喚了聲張大娘。

“給大奶奶請安。”張三貴家的忙行禮問好,與林瓏不是初見,但這大奶奶比初嫁進來的時候多了些氣勢。

“免禮。”林瓏客套地道,朝如霞吩咐一句,“給張大娘沏碗茶來。”

“不用,大奶奶不用讓她們上茶。”張三貴家的沒想到林瓏會這麽客氣,忙擺了下手,這次她來是有求林瓏的,自然不好擺架子,不然待會兒更難開口。

“張大娘不用客氣,來者是客,我這邊還供得起一碗茶。”林瓏笑道。

在這短暫的時間裏,如霞已經把茶碗奉到張三貴家的面前,張三貴家的忙雙手接過,又屈膝行了一禮,“謝過大奶奶。”

林瓏但笑不語,這張三貴家的禮數太多了,這讓她更不好確認她的來意,以往她接觸到的管事娘子,除了分歸她管的花草樹木那一塊的之外,在她面前都有幾分傲氣,自然是欺她年紀小,以為她不懂。

“張大娘,你來是?”

張三貴家的一聽這問話,忙放下茶碗,恭敬道:“不是太太遣老奴過來說事情的,是老奴有事要求大奶奶……”

“求我?”林瓏這回更好奇了,她沒參與府裏的運作,與這些管事娘子從來無所交集,當然香椽除外,“張大娘有什麽事?”

張三貴家的曾聽過自家女兒說過林瓏很和氣,其實心下一直有幾分存疑,現在看到她沒擺主子的架子,也不得不認可女兒的說辭,看來自己要達成願望並不難,“是這樣的,老奴的女兒在大奶奶這兒當差……”

林瓏一愕,腦海裏一搜索也沒有想出誰是這張三貴家的女兒,其實這院裏的下人的資料她都看過,知道哪些是家生子兒,哪些是外面買來的,但對於她們的生身父母,她都是一覽而過,也沒有刻意去記。

張三貴家的看到林瓏一臉茫然,顯然不知道自己指的是何人,遂咳了咳,正要小聲地提醒一句。

此時門簾被人掀起來,素紋正走進來,“大奶奶,六太太已出了院子……”話音未落,看到母親出現在面前,遂眼睛都瞠圓了,“娘,你在這兒做甚?”

林瓏微微吃驚地看著素紋,隨後仔細打量這兩人,果然有幾分相似,原來素紋是張三貴家的女兒,自己居然沒記住這點,該罰。“素紋,既然你娘過來了,你也上前來坐下吧。”

素紋忙給林瓏道謝,眼裏卻很急切地看著親娘,“娘,你不在太太那兒做事,還跑到南園來,我們大奶奶還懷著孩子呢,你可不能拿些等閑的事情來煩她,你這就給我回去……”上前意圖要把自家親娘拉起來。

一想到親娘為了避開她,還從院子裏的後門進來,怪不得她送六太太離去,也沒有碰著她進來,要不然哪會讓她進得暖閣見到林瓏。

張三貴家的看到女兒這急切的表情和動作,臉上一綠,“素紋,娘有事要求大奶奶示下,你且站在一邊,別攔著娘行事。”

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,總之這事我早就拒絕了,你就死了這條心。”素紋焉能不知道自家親娘在想什麽?還不是為了來福家的做媒的那婚事。

張三貴家的臉一板,“既然知道娘要來說什麽,那你就給我站到一邊去,也不看看你老大不小了,還留你在大奶奶這兒當大丫鬟,娘這臉也臊得慌,大奶奶不說,你也要有自知之明。”

素紋被親娘這麽一說,臉色漲紅起來,這聽著實在逆耳。

林瓏看她們母女爭執起來,一來一往的話中也聽出些許端倪,不過該如何解決還須張三貴家的挑明來說才好,“好了,素紋,你娘難得過來一趟,就讓她把話說完,還是你對我這主子沒有信心?”

“怎麽會?大奶奶,您可別誤解了奴婢。”素紋忙辯解,“奴婢能侍候大奶奶一向是奴婢的福份,哪會對主子您沒信心?”

“對啊,大奶奶別這麽說,沒得折煞了她的福份。”張三貴家的忙替女兒說好話,可不能丟了在林瓏面前這份善緣,這府裏將來的主母還是眼前這臉上尚帶稚氣的年輕少婦。

“看把你們緊張的?”林瓏笑道,“我不過是隨口說說。素紋在我這兒當差,一向處事有度,我對她也極為信任,張大娘,你且放心吧。”

“謝過大奶奶包容她的任性與胡為。”張三貴家的忙說客套兼恭維的話。

素紋面如火燒,有幾分不自在地站在親娘的身邊,看來是阻止不了親娘說些不中聽的話了。

“張大娘,你今兒個過來是……”林瓏遲疑地道,也暗暗催促一聲。

張三貴家的這才道:“其實老奴過來,是求大奶奶為我們家素紋做主,讓她出院子好嫁人,大奶奶也知道她年紀不小了,再過兩年奔了二十,這府裏適婚的小廝都被人挑了個精光,她到時候該怎麽辦?”

“娘?”素紋忙喚了一聲,真是的,她又沒有很老,她急什麽?這府裏年過二十嫁人的還有的是。

張三貴家的瞪了一眼女兒,示意她不要做聲。

林瓏輕撫湯碗的邊緣,半晌才道:“我還以為是為了什麽事,原來是這事,張大娘,這事情也好辦,如果素紋有合適的成親對象,我自然會讓她出院成婚,念她在我身邊侍候了些日子,我還給她備下了一份嫁妝,這個有香椽為例。”

“那謝過大奶奶。”張三貴家的忙起身給林瓏再行一禮,女兒的婚事有了眉目,她焉能不高興?只要林瓏松了口,一切好辦。

素紋的臉繃得很緊,林瓏已經允了親娘自然沒有她反悔的餘地,這府裏的下人都得聽從主子的吩咐。

林瓏看了眼這母女倆截然不同的神色,頓時就知道這兩人在成親對象一事上沒能達成一致意見,“不過……”

她這話剛起個頭,一臉高興的張三貴家的臉上的喜悅一凝,莫非還有變數?嘴角的笑容慢慢合上,她頗有幾分緊張地看著林瓏。

林瓏看到她的表情,微微一笑,“張大娘無須緊張,雖然這婚姻大事須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但現在素紋好歹是在我院子裏當差,我這當主子也得關心一下,為她的幸福負責,張大娘,你說是不是?”

“那是當然。”張三貴家的重新笑道,為女兒有這麽個好主子而高興。

“既然如此,那我可要不客氣地問了。”林瓏不再兜圈子,“素紋的成親對象找好了嗎?”

“這個已經找好了,太太身邊的管事娘子來福家的給做的媒,對方可是周瑞的兒子,那個在侯爺身邊當差的周小子,年紀與我們家素紋同歲,這實在是門當戶對的親事。”張三貴家的說得眼睛都彎了起來,“就為了這婚事,老奴才來求大奶奶做主的。”

這會兒有林瓏出面,這婚事準成,她越想心裏越如吃了蜜糖一樣甜。

素紋看著這兩人在決定她的終身大事,突然感覺到鼻頭一酸,她可以反抗親娘,卻不能反抗林瓏這正兒八經的主子。周家那小子長什麽樣,她只有個模糊的印象,心裏卻知道自己是不喜歡他的。

林瓏瞟了一眼不吭聲的素紋,慢條斯理地道:“張大娘,這成親並不是你我做主就可以的,還得素紋點頭才行,這畢竟是她的個人大事,我可不越俎代皰。”

“大奶奶?”張三貴家的頓時傻眼了,這大奶奶是什麽意思?這婚姻大事有她和她共同做主即可,哪輪得到女兒說聲不?

素紋頓時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林瓏,大奶奶的意思是說讓她自個兒做主?還有這麽好的事?

“張大娘,你沒聽錯,這婚事如果素紋不點頭同意,那麽我是不會認可的。”林瓏正色道,“你雖是她的親娘,但前提她還是我襄陽侯府的人,是我這南園的大丫鬟。”

張三貴家的頓時張大口說不出一句話來,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,“大奶奶是不是不滿意這婚事?”

“張大娘說笑了,對方是侯爺的小廝我哪有什麽意見?”林瓏好整以暇地道,半點機會也不給人家大做文章,“重點是素紋如何想?”擡頭看向素紋,“素紋,我也不強迫你,嫁與不嫁就你一句話。”

素紋隱去心底的激動,忙跪下來道:“大奶奶,奴婢不嫁。”

“你?”張三貴家的真想擰女兒的耳朵,什麽叫不嫁?“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,你怎麽固執起來了?我是你親娘,還會害你不成?”

“娘,我與周家小子僅見過一兩次面,雙方根本不熟,我也不喜歡他,為什麽要嫁?”素紋這回也不顧得顏面,直白地告訴親娘她拒絕的原因。

“你這個傻丫頭,說的是什麽羞人的話,這可是在主子的面前。”張三貴家的氣急敗壞地道,這有違禮教的話都能說?她就不怕林瓏治她一個輕狂的罪名?回頭急忙進林瓏解釋,“大奶奶,她年紀小說話不經大腦,奶奶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她計較……”

“不礙事的。”林瓏笑了笑,“我喜歡性情中人,素紋雖然是我的下人,但她有她的想法,我沒有必要禁錮她的想法,張大娘,你可明白?”

張三貴家的來時興沖沖,現在臉色有幾分焉,“老奴明白的……”

“既然明白,那這婚事做罷,除非你能勸得素紋同意嫁,那麽我這當主子的自然點頭。”

張三貴家的面如死灰地應“是”,還回頭狠瞪了一眼女兒,等她回家看她如何治她?要這臭丫頭點頭,她有的是辦法。

“張大娘,有點我忘了說,如果給我知道你背著我逼素紋點頭同意嫁,到那時候你可別怪我這大奶奶不給你面子,就算你在太太跟前說得上話,那也還是下人。”林瓏放重聲音道,一看這半老婦人的面相就知道她想幹什麽,所以這回她是用施壓的語氣來說話。

張三貴家的心頭一跳,之前林瓏一直是和藹可親的,這讓她在她面前一直很放松還略有幾分得意,但這會兒放的話可不再是春風拂面,而是帶著雷霆之鈞,讓人不能小覷。

“張大娘?”林瓏見她沒做聲,遂表情嚴肅地催促一句。

“老奴明白。”張三貴家的不敢遲疑,忙跪下來應聲。

“那甚好。”林瓏點頭頗為滿意張三貴家的這態度,有她放話,相信這女人不會為難素紋,“素紋,你且送你娘出院子吧。”

“是,大奶奶。”素紋應聲後,忙起身,上前兩步扶起自家老娘。

張三貴家的忙又行了一禮,這才有幾分慌亂地隨女兒挑簾子出去,看不出來這年紀輕輕的大奶奶發起火來也怪嚇人的。

林瓏淡淡地看著這母女倆消失在眼前,這才重新挨在靠枕上,表情仍有幾分嚴肅,現在她是萬分肯定素紋的心事是與這婚事有關。

屋外的母女倆在下了樓走在回廊上,看到人不多,素紋就松開攙扶著母親的手,“娘,你怎麽到這兒來胡說八道?”

“什麽叫胡說八道?我這是為了你好。”張三貴家的怒道,“你們大奶奶也不知道怎麽想的?這麽好的婚事也不給你做主……”

“什麽好婚事?我可不這麽認為。”素紋駁斥她娘,“這兒是南園,不是你的地盤,你在這兒說些詆毀大奶奶的話,傳到奶奶的耳裏,我可保不住你。”

“你這個臭丫頭。”張三貴家的氣得舉起手來,但好在神智尚清楚,知道不能在這兒鬧,遂很快收起手,“不用你說,你娘也知道。”

“娘,你就別瞎折騰了,算我求求你了,好不好?”素紋真是怕了親娘這一套,她還不想淪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。

“娘不會害你的,素紋,總之這事你給我好好想想,我沒回絕來福家的,就代表這婚事還有轉寰的餘地。”張三貴家的道,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除了娘,沒有人會真正地為你操心。”

素紋聽到母親的聲音放軟了,也不好再板著臉,“娘,我都懂,但這婚事我真的不能答應……”

正說著話,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正要進院,她的聲音一頓,有幾分尷尬地站在那兒。

“素紋,你怎麽在這兒?”匪石出聲道,兩眼看到張三貴家的,又熱情地喚了聲,“張大娘。”

見到有外人在,張三貴家的也不再與女兒討論這婚事,而是禮貌客氣地說起話來,“原來是匪石啊,這麽急做什麽差事去了?”

“爺給大奶奶寫的信剛到府裏,我這是給奶奶送信呢。”匪石笑道,“好了,我也不跟你們多說,奶奶見到爺的信,一準高興,我這就去送信。”說完,給張三貴家的做了個揖,與素紋笑了笑,急忙擡腳往南園深處而去。

素紋回頭看著他的背影,只覺得揪心至極,這人眼裏根本就看不到她。

“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。”張三貴家的讚嘆道,“雖然不是家生子兒,但跟著世子爺保準有前途。”又看了眼女兒,嘆了口氣,“你也真傻,這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好事都不會做,算了,無父無母的也不算得好命,你且給我好好想想這婚事……”

“是是是,娘,我知道了。”素紋突然有幾分意懶起來,不想與母親在這門口爭執讓過往的人看笑話,遂服了軟地趕緊把親娘送走才是正道。

張三貴家的瞪了眼女兒,得了女兒幾句軟話,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南園。

素紋看到親娘離開,這才松了口氣,看了眼不遠處的守門婆子,重重一咳暗示她們不要亂嚼舌根,幾個婆子討好地笑了笑,這才放心地轉身離去。

屋裏的林瓏在接過匪石恭恭敬敬遞上來的信後,臉上的笑容怎麽掩也掩不住,握緊手裏的信,順口問道:“爺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沒有?”

“這個爺沒交代。”匪石道,“爺只說有信要交給大奶奶。”

林瓏聞言,倒也沒為難他,忙揮身讓他下去,順帶讓如霞把屋裏的大丫鬟全領出去。

屋裏的人魚貫而出,只剩她獨自一人坐在羅漢床上,掩去狂跳的心,深呼吸一口氣,迅速地打開信瀏覽起來。

信的擡頭寫著:娘子……

光看到這兩個字,她的心裏一陣悸動,這幾天來的相思幾乎要溢出心間,離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地想他。

鼻頭酸酸的,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,這才收拾起心情繼續看下去。

信不太長,大多都是叮囑她要小心安胎的話,還有在家乖乖地等他回家,對於高家逃亡一事壓根沒提。

不過林瓏的心思一向細膩,看這信寫得有幾分匆忙和潦草,頓時就知道高家逃亡一事必不簡單,怕是在很早之前就開始布署了,畢竟高貴妃要翻盤的可能性不大,高家不可能不謀定後路,從他們悄無聲息地離開京城就知道。

估計在外面八成還養有兵丁留待此時派上用場,用來造反是不大可能的,畢竟京城這一塊皇帝一向掌握在手裏,算得上是鐵桶一塊,要攻陷皇宮挾天子以令諸侯並不是件易事。

想到這裏,她的眼神劃過一抹擔心,就算知道自家男人不會輕易喪命,可就是止不住地擔心。

手輕輕地撫摸信中的字跡,她再度淚眼模糊,傾身靠躺在羅漢床上閉上眼睛,把信按在胸口的位置上,似乎在感受葉旭堯在她身邊一樣。

突然想到在莊子時看到的那句詩:平生不會相思,才會相思,便害相思……

她不就是這樣的狀態嗎?

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對他的依態有這麽深,比她能想象的要深得多,原以為他不在她也可以過得很好,但現在事實告訴她,沒他在身邊,她的心情一團糟,做事吃飯都提不起勁來。

手輕輕地撫在四個多月身孕的為肚子上,已經凸起來的腹部不大,但血脈相連讓她能感覺到孩子在她的腹中生長良好,輕撫的手卻在一瞬間後猛地停在那兒。

她猛地睜開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撫著腹部的手,剛剛那一下,是孩子在動嗎?還是她過於思念丈夫才導致的幻想?

“孩兒,是你在想念爹爹嗎?”她輕聲地問道,明知腹中的胎兒聽不懂,但她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出口。

等了好半晌,也沒再感覺到那神奇的胎動,她臉上略有失望,看來之前的應是她的幻覺,正想把手移開,誰知,手掌之下感受到孩子正在踢打她的腹部,她頓時滿臉喜悅地看著自己的腹部。

原來不是她的幻覺,她的孩子會動了。

“孩兒,原來你也想爹爹,娘也好想他,如果他還在家,知道你會動動胳膊動動腿,一定比娘還要興奮。”

她對著腹中的胎兒念叨著,沒有把這種心事與血脈相連的骨肉分享更開心的事情,當然,如果那個與她一塊兒制造出這小小胚胎的男人也在就更好了。

似乎與她的話呼應一般,腹中又傳來了輕微的胎動,不劇烈,但很有力。

她破啼為笑,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這才重新坐好,把文房四寶拿出來,親自動手磨了墨,隨後提住袖子給丈夫回信。

與那封來信擡頭相呼應,夫君……

這一刻的激動心情她想與千裏之外的他分享,更想把她對他的思念都寫進去,未聞君歸期,但已相思難成眠。

洋洋灑灑地寫了五頁紙,她輕輕地吹幹墨跡,這才在信封上寫上夫君親啟,妻留字樣。

把信封好,再把封口粘上,這才讓人進來。

一眾大丫鬟和匪石這才重新進到暖閣。

林瓏把信遞給匪石,“把這個給爺送去。”

“是,大奶奶。”匪石恭敬地接過來。

“還有,匪石,你接下來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查看爺有沒有再寄信回來。”她忙吩咐道,“如果有,第一時間拿來給我,不能耽擱。”

“大奶奶放心,小的會辦妥。”匪石笑道。

林瓏也笑了笑,這才放匪石離開,把手中的信再看了幾遍,這才鄭重地折好收到自己隨身帶著的五彩繡囊裏面,輕輕拍了拍,臉上的笑容更勝。

一眾大丫鬟何嘗見到自家大奶奶這孩子氣的一面?頓時大家都有幾分忍俊不禁。

林瓏的美目掃過去,眾人很是憋住地沒笑出聲。

看了一會兒,她就先自笑出聲來,“好了,你們也別忤在這兒,素紋你留下,其他人出去。”

被點到名字的素紋不意外林瓏留她的目的,上前恭敬地站好。

林瓏指了指她的對面,素紋踱過去行了禮後斜斜地坐下。

“素紋,你也知道我留你的目的何在?這事情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想法。”她開門見山地道。

“回大奶奶的話,奴婢沒有什麽想法,只是這婚事太匆促了,奴婢一時間難以接受而已。”素紋保守地道,聽林瓏這問話,她估計香椽還沒把她的心事道出來。

“真的是這個原因嗎?”林瓏正色道,“素紋,我會這麽問並不是我好奇,而是你的年紀真的到了出嫁的時候,我出不能自私地留你在我這兒當老姑娘,你也是個好女子,應該像香椽一樣找個好人嫁了才是。”

這兩個來自葉鐘氏原先身邊的侍女,到了她這兒,一向安份守己,從來沒有暗地裏勾引過葉旭堯,就沖著這點,她就不會為難她們。

素紋聽到林瓏說得誠懇,眼圈一紅,“謝過大奶奶,只是奴婢不急著嫁,還想再侍候大奶奶和小主子一段時間,還請奶奶成全。”

語畢,她起身跪在腳踏上。

林瓏看她這個樣子,是真的不想出閣,遂扶她起來,“好了,你也別這樣,我不是逼你的意思。這樣吧,稍後我找人暗地裏去了解一下你娘說的那個結婚對象,你且聽聽他是怎樣一個人。如果不好那就作罷,如果人品還行,你再重新考慮,如何?”

話說到這份上,素紋知道沒有她拒絕的餘地,林瓏很是為她著想,遂點了點頭,“奴婢全憑奶奶做主。”

林瓏輕拍一下她的手,“你這性子該改改,向香椽學習一二,有心事別悶在心裏頭,如果你改變了什麽想法可以來跟我說,我斷不會為難你。”

“謝謝大奶奶。”素紋哽咽道。

只是她這心事真的不好開口,礙於女兒家的面子,又是單相思,說出去給別人聽,她真的做不到。

林瓏也不勉強她,而是不著痕跡地嘆息一聲,這素紋行事謹慎是謹慎了,但這性子有幾分內向。

這事情反正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,所以她也就先撂下了。

正午時分,葉蔓君過來陪林瓏用膳。

“這一大早就過去試禮服,如何?”林瓏笑著拉這小姑坐下。

葉蔓君臉上升直一抹坨紅,“也就那樣,這婚事早就定的了,我不過是按例行事罷了。”

“要當新娘子得高興點才是。”林瓏笑道,“我聽說姑爺一表人才,小姑嫁過去肯定會幸福的。”

“那我承大嫂吉言。”葉蔓君笑道。

“這成親的事情很是繁瑣,小姑可要上心些才好,一生人就這麽一次。”林瓏感慨地道,想她出閣那天的情形,她還是恨得牙癢癢的,那葉旭凱這輩子最好就別回來,這人就是來拉仇恨值的。

葉蔓君笑不露齒地笑了笑,“好了,別把話題圍著我轉,這午膳就快要涼了,我大哥不在,我可要代他盯著大嫂多吃點,可不能餓著我的大侄子。”

林瓏笑著執筷吃起來,接到丈夫的來信,她的胃口大好,遂比往日多進了半碗飯,直喜得葉蔓君說,等她大哥回來,一定要向她大哥要獎賞才行。

用過午膳後,林瓏就開始打磕睡,葉蔓君催促著她趕緊午寐一會兒。

林瓏也確實沒有精神,很快就到內室躺下睡著了。

獨留葉蔓君在那兒做著繡活。

這一覺睡得沈,醒來時天色已到傍晚,匆匆換了衣裳出了內室,看到葉蔓君一邊繡東西一邊與葉田氏說著話,她的腳步加快了一些,“六嬸母回來了?小姑也是的,怎不叫醒我?”

葉蔓君正要辯解,葉田氏就搶先道:“可不怪君姐兒,是我不讓她吵醒你的,你現在大著肚子嗜睡是正常的。”

“那也不好讓六嬸母久等。”林瓏歉意道。

“不礙事,反正我也閑得很。”葉田氏揮揮手不在意地道,回去自家院子冷冷清清的,她就更難受,還是情願在林瓏這兒多待一會兒。

林瓏心思縝密,一聽這話,頓時感到有幾分不對勁,但葉蔓君在這兒,她不好問出口,遂道:“六嬸母這一趟可順利否?”

一提起這茬,葉田氏笑道:“幸不辱使命。那內務府的人一看到我們送產口過去,都熱情得很,更是給我拍胸脯表示,今年這胭脂水粉的貢品份額給定了玉膚坊,讓我們開始準備大量的存貨。”

林瓏一聽,松了一口氣,“還是皇後娘娘的面子好使,若不是礙於她,我想也不會這麽順利。”頓了頓,“六嬸母,回頭你跟內務府的人說,我也不會讓他們沒了油水,之前豐盛德給了他們回扣,我也照例給他們多少。”

有時候閻王好說話,小鬼難纏,這點銀子沒必要省,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,自然是處於同一陣線內。

“那行,這事我讚成,這些個人就是見高就拜見低就踩的家夥,給點錢能穩住他們倒也好。”葉田氏同樣不在乎那點小錢,只要成為了貢品,玉膚坊的生意會更上一層樓,這點小錢自然也就能賺回來了。

林瓏與葉田氏相視一笑,兩人在生意上的見解一致,合作至今都沒紅過一次臉,這實屬難得了。

“我瞅著,這給宮裏的貢品得換個盒子,回頭我改改樣式,讓工匠重新再出一批盒子來。”林瓏沈思道。

“這事侄兒媳婦看著辦吧。”葉田氏沒意見。

一旁的葉蔓君看她們說得津津有味,不由得有幾分羨慕,自己賺來的銀子自然比伸手向家裏要來得好,“聽你們這一討論,我都參一腳玩玩了。”

“小姑有這意向,我沒問題。”林瓏笑道。

葉田氏卻是正色看向這位君姑娘,“君姐兒說真的還是玩笑話?”

葉蔓君看著這突然嚴肅臉的六嬸母,這會兒也開始靜思起來,“其實也不算是玩笑話,玉膚坊日進鬥金,我參上一股倒也不壞。”

林瓏原本以為這小姑是在說笑,現在聽到她一本正經地表示有這意願,她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,“這玉膚坊現在有四份股,小姑若要摻進來對於玉膚坊的壯大有好處,雖然日進鬥金稱不上,但是一年到頭還是很有賺頭的,不過這可是銅臭了。”

葉蔓君性子靜,一向好詩詞歌賦,所以對這商家的行為不知道接受與否?所以她醜話說在前頭。

葉蔓君思忖了一會兒,“倒也無妨,我不是那迂腐的人,人活在世不也得吃喝拉撒睡?我還不至於是那些衛道士。”說完掩嘴一笑。

“既然君姐兒有這意思,那就一塊兒經營就好,不過我倒有個提議。”葉田氏道。

林瓏看了這六嬸母半晌,頓時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什麽,這會兒她就幹脆不吭聲了。

“什麽提議?”

“君姐兒是要嫁到汝陽王府去的,你將來生活的地方就是汝陽城,我們玉膚坊的第三家分店應該開在那兒,汝陽城也算是繁華,這胭脂水粉鋪子本金一向不高,經營得好每月有個進項也是好的。”葉田氏看著葉蔓君道。

葉蔓君是遠嫁,她的嫁妝多為直接帶過去的,雖然葉鐘氏為女兒在汝陽城買了好些地,但也不及莊子的陪嫁來得錢多。這些莊子在京郊居多,真有收益要到葉蔓君的手裏,估計也要兩三個月,這就延緩了許多,真有個急用的話,還是愁死人的。

如果玉膚坊的分店設在汝陽城,這對於她展開人際交往還是手頭松動都是有好處的,自家大嫂就是個成功的案例,自己到那兒不能如此閉塞,不然被人欺負到頭上也還不知,這麽一想,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心動了。

“那我可得要好好向六嬸母和大嫂取取經了。”

葉蔓君笑了笑,眼裏閃著必得的光芒。

林瓏與葉田氏對視一眼,對這情形也樂於見到,畢竟都是自家人嘛,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
這會兒她們幾個商量得興高采烈,那豐盛德的周當家卻是氣得跳腳。

“公公,之前不是說好了,怎麽您們現在卻又變卦了?我們豐盛德成為貢品以來一直是兢兢業業,您現在一句話不是在斷我們的生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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